诸事安排妥帖,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。奇的是,这段时间里,那黄鼠狼却再没制造什么骚乱,整座宅中三进院落加侧院,都是一派风平浪静,但温氏和奶妈还有家中管家下人都捏着一把汗,每日仍小心在意着。

    再说回S,起初他对那位忽然进门,并且安排到身边一起生活的义兄弟F并不感冒。大家住进一个院子,低头不见抬头见,F每回都主动热情地向他寒暄,他都不做什么回应,整日除了对父母的晨昏定省外,照旧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。那F也不急不躁,只是每日晨昏都会到东厢邀S一道出门,去前庭向父母亲请安问候,回来时常在院中摆下茶桌,头几回是请S来帮自己检查功课,或背书或抽查解读。S推托不开,勉强帮着几回,F这一年多颠沛流离,有许多功课已经落下,S只得耐着性子给他一一解说,F也十分聪慧好学,两人到底是年纪相近的学生,几番切磋之下,相处便生出不少趣味,逐渐S也不再抵触F。周家又新请来上门的私塾先生,两人不知哪一天起就开始同出同进,吃饭睡觉都在一个书屋内。这样过了半个多月,F见S时常对一些风吹草动犹如惊弓之鸟般敏感,就私下问起家中闹黄鼠狼怪魅的事,S如实告知,并担忧地说:“不知那妖怪何时还会出现。”

    F想了想说:“我在北方的时候,时常听大人提起黄鼠狼作祟的故事,下次若它再敢来,兴许愚弟可代为解决。”

    这一日晚间,正房中宿歇,两人熄灯上床,盖上被子正说些家中琐碎事的闲话。说到撤去供奉黄鼠狼的神桌,那畜生竟也没有报复云云,就听得屋子的房梁上有个尖细的声音笑道:“竟敢在背后说吾金毛黄三爷的坏话,看我锯断你家房梁!”

    高考结束后,S回到祠堂,上午看看英语书,下午就捧着言情在院子里读,等着父亲下班回来。有一日忽然听到有叩门的声音。她打开大门,见门前站了一个女人,一身运动装,戴着遮阳帽和大墨镜,脖子上挂着相机,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。那女人摘下墨镜,对着S一笑:“小姑娘你好,我叫H,是过来旅游的。看你家这个院子很古朴雅致,我非常感兴趣,可以进来看看吗?”S颇感为难,经常有像这样的游客要求来探访祠堂,父亲经常喜怒无常,心情好时会把人让进院子参观一番,心情不好直接闭门拒绝。现在快到父亲回来的时候,她若自作主张,又怕挨骂。H看她犹豫,问明情况,爽朗一笑:“那我在这里等你父亲一会儿,如果他不同意我参观,我走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S见她谈吐文雅,不像坏人,就搬来一个板凳,给对方倒了一杯水。她打量H,见她体态婀娜,眼波流转,顾盼生辉,是一个美女。不一会儿父亲回来,H大大方方说明来意,F欣然同意。除了正屋以外,其他房间H都进去参观了一番,然后拿出相机,对着前后院的石雕、木刻、条石、柱础拍了好多照片,边拍边赞叹不已。F和她交谈得知她是商丘市实验中学的历史老师,大学学的考古,对古建筑特别有兴趣,她趁着暑假到周边旅游,没想到意外发现了这个古祠堂。

    天色已晚,H起身告辞,她随口问道:“我看这祠堂这么大,十几间屋子,就住了您一家三口吗?”F略显尴尬,说道:“就我和女儿在这里住,我前妻很早就扔下我们两人走了。”H连连道歉,她犹豫一会儿,说:“我有一个不情之请,不知您能否答应?”F说:“您真客气,直说就是。”H说:“我在大学的毕业论文就是古建筑研究,当时条件所限,没法好好实地研究。您家这个祠堂,从选址造型、风水环境到门坪巷房墙的规划都很独特,建筑法式型制和雕塑油画漆饰也很少见,我希望能有机会研究一下这个古宅院,能否在您这里借住一两个月呢?房租的话我不会少给的。”F犹豫了一下:“我先考虑考虑吧。”“当然可以。”H嫣然一笑,留下手机号,道别离去。

    晚上临睡前,S来到父亲房间,问:“你要让黄阿姨到这里住吗?”F头也没抬:“我刚才和她打过电话了,答应她先来住一阵。两个月后就中元节了,要准备祭祀,还要修修房子,有些地方漏雨了。我给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,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。”S过了一会才说:“爸,你这不会是想给我找个后妈吧?”F抬起头,神情有点狼狈:“你胡说什么呢?”S转身离去:“我不是小孩了,什么都懂。”F张了张口,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    “真是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我替你们保存油这么久,不感谢我也就罢了,反而诬陷我偷了你们的银子。”金老板一口否认。

    “客人存的东西,你却暗地里偷梁换柱,你真是个小人!”兄弟俩怒不可遏。

    “你们血口喷人!”金老板针锋相对。“不还我们的银子,就砸你的招牌。”兄弟俩说着就准备动手。“谁敢动一下我就劈了谁!”金老板叫喊老婆拿来一把斧头,护住招牌。那兄弟倆不肯罢休,举起了扁担,怒视着对方。就在紧要的时候,有人高叫:“捕头大人到了。”

    于是,他们都被带到了衙门。“你们缘何争吵,快与本官从实招来!”县老爷威严地喝问。“我们兄弟俩两个月前的一日存了一担银子在‘富顺居’客栈,谁知今日来取却变成了一担油。望大老爷替小民做主,索回银子。”

    “一担银子?你们真有那么多的银子吗?你们是干什么的?”县老爷不相信地问。兄弟俩同声说:“我们是在汉江河里淘金的,我们淘到金子卖了,换成了银子,因为要去别处继续淘金,银子不便带走,才寄存他家的。想不到他们就黑了心。”县官下堂察看了兄弟俩的双手,果然皮肤粗糙,指甲缝隙里有河沙的痕迹,看来说的是实情,便逼视着掌柜金石信:“金石信,你竟敢黑了心昧了人家的银子?”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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