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上是就寝时穿的中衣,上衣微微一撩就能看到腰上的青紫。因着她站的位置较妙,只有宣平侯和沈氏能看到。

    青紫有好几处,有些淡有些深。这些青青紫紫布在雪白的肌肤上,触目又惊心。看得出有些是近两日留下的,有些是远些时候的。

    沈氏看向春月,“你家姑娘身上有伤,你不知道吗?”

    春月的魂都不知飞了几次,今夜她是骇得不轻,闻言磕头,“三姑娘喜欢跑,姨娘交待过,如果三姑娘身上有伤不必大惊小怪,必是不小心磕了绊了用些药膏就行。”

    好一个不必大惊小怪,用药就行。

    宣平侯算是习武之人,对于受伤并不陌生。谁来告诉他,谁磕了绊了会伤到腰,绊到什么样的地方能磕到腰?

    而且那些青紫,他看不像是磕的,倒像是被人拧的。

    裴元惜哭起来,“爹,不怪春月,是姨娘打的,就是姨娘打的!她昨天还打我了,用手掐我,我跑去找爹…”

    宣平侯记起来,昨天她跑去找自己的时候就是喊着姨娘打她。他当时其实并没有当真,因为李氏平日里做得实在是太好。所有人都说李氏多么为三娘打算,多么尽职尽责恪守本分。

    他想不到一个亲姨娘,会这么对自己生的姑娘。李氏一个妾室,有什么资格教训府上的姑娘。就算三娘不听话,也轮不到一个姨娘来教训。

    “你是什么东西!我三娘再是如何,也用不着你一个姨娘来教!”

    “侯爷,婢妾怎么会打她。她喜欢到处乱跑,磕着绊着是常有的事。确实是婢妾没有照顾好她,婢妾认罪。”李姨娘悲痛欲绝,捂着心口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沈氏打圆场,“许是三娘小孩子脾气,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说到记性,宣平侯可不认为他过目不忘的女儿会记不住是磕的伤还是被人打的。他的三娘连那般晦涩的文章都能记得一字不落,还会记不住自己是如何受的伤。

    他赤红的眸中有着止不住的怒火,三娘不会说谎,说谎的只有李氏。

    李氏这个妇人,平日里受尽好名声。人人都道她视三娘为眼珠子一般,他也以为就算她行事不讨人喜欢,总归是处处为三娘好。

    万没料到她竟然是这么对待三娘的。

    “三娘连十年前我教她的字都能记住,她会记不住前天发生的事情?”

    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,为难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