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妃神情莫测的睨着她,染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抚了抚袖口,并不出声,皇帝抬手,示意她平身,藏蓝底的团龙常服显得身形修长:“朕倒忘了今日约你来此抚琴,方才与老臣议事,耽搁了些许时辰。”

    这番带着些许解释意味的话让婉妃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,而后又不着痕迹的收回来,唇角微勾,满满都是讥讽,像针扎人:“只怕等再久月容华也愿意呢,整日巴巴的跑来太元殿,也不怕累坏了身子。”

    婉妃纵有千般万般不是,倒有一点好,甚少见她背地里骂人,当着面就直接戳破了底下嫔妃争宠的那点子小心思,皇上对此不仅不恼,反倒喜闻乐见。

    对此,简宿涵只能说贱格。

    这么些时日,她大概能摸清这位帝王身上的离经叛道天生反骨,性子太软反倒难入他的眼,再者像泼妇似的唇枪舌棒,平白失了颜面,故而只当没听见,垂眸道:“不敢搅扰陛下与娘娘的雅兴,嫔妾先行告退。”

    语罢退了两步,这才转身离开,谁曾想婉妃出声叫住了她,慵懒的道:“走什么,不是要抚琴么,怎的瞧见本宫便要躲?弹完了再走吧,本宫也听个乐,省的月容华白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简宿涵垂眸,指尖微动,而后转身对着婉妃探出一截雪白的腕子,五指纤若兰花,葱管似的指甲,既捏得住湖笔,也抚的了瑶琴,可惜无名指那儿突兀断了半截指甲,似一无暇美玉上有裂痕,平白让人觉得惋惜。

    “不巧的很,”简宿涵笑道,“嫔妾到的早些,方才抚琴试音,不甚劈了指甲,手尚疼着呢,娘娘若想听,唤了乐师来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婉妃闻言未来得及说话,皇帝便已轻捏住了简宿涵的腕子,拧眉道:“怎么断成这样,指甲都伤了,回去让余延年瞧瞧。”

    余延年是太医院院首,素来只替皇上看病的,婉妃闻言,无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,有心再说什么,却自觉没趣,便闭了嘴。

    简宿涵淡淡收回手,鬓间的羽簪随风轻颤,一双眼清冷偏生昳丽,实在矛盾的紧:“不是什么要紧伤,过两日指甲长好便也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