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、画舫美人靠
在江南道一带，或许有人不知道朝堂上敢叫司徒宇为“司徒白蛮”的楚辰是谁，不知道江南道统管三府十七州的总督洛天一是谁，更有甚者，还可以不知道从云帝国的京都在哪里，但是，在江南道之人，你不能不知道金陵的秦淮，无他，只因为秦淮有画舫。
秦淮河是金陵城的护城河，水流平缓且深。而画舫则是秦淮河特有的风景线，画舫一般是靠岸而停，靠近岸边的是画舫所属青楼的大堂，靠河是大堂前方，大多由一排六扇连窗的门依次打开。大堂是待客区域，画舫是姑娘们表演的场地，客人们坐在大堂里观看画舫上的表演，远近距离拿捏刚好。
每家画舫都有个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，其比赛的过程，正经程度可直逼科考，姑娘们既不用展示自己曼妙的身姿，也无需表演自己深厚的狐媚功底，全程只比艺技。
花魁大赛自有花魁大赛的规则，通常情况下，大堂的灯光都是微弱，而画舫却是烛光明亮，这样，才有利于宾客的观赏。而花魁大赛之日，却是反其道而行，画舫里薄纱轻掩，烛光淡淡，大堂内则是通明。宾客基本算是只闻歌声，不见美人，如此比赛更显公平。当然，公子哥们都坚信，歌艺超群的姑娘一定也有与之匹配的倾城之颜。
花魁大赛的重头戏一般都在最后，夺得花魁之名的姑娘可在堂下宾客中挑选一位作其入幕之宾，入幕之后的内容宾客可充分发挥想象。最为盛行的挑选方式，则是文考宾客。
所谓文考，是相对于武考而言的。也曾有画舫武考过，只是这和平年代，又有几人在意武呢！渐渐的，也就只剩下文考了。文考不一定就是比舞文弄墨，这只是一个不需要武力的统称。具体的规则由画舫指定，有酷爱琴棋书画的，有推崇诗词歌赋的，也有直接出价银两的，总之是形形色色。
美人靠只是众多秦淮画舫之一，其老板娘是位风姿绰约的妇人。听金陵仕子说，这位老板娘也曾是手眼通天之人。能有今时今日的成绩，老板娘自有其独到之处。今夜，又恰逢美人靠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，所以大堂里宾客满坐。
在众多的宾客中，老板娘一眼就看出来金陵陆知州的公子。金陵知州，可谓金陵的父母官，在金陵，要想平安无事做点生意，知州这一关，必过无疑。精明的老板娘便特意为知州公子安排到第一排左起的桌子，这位置也算是画舫的贵宾专席了。毕竟在从云帝国，盛行左尊右卑之风。
画舫里精明的可不仅是姑娘，那些个自己家中在金陵讨口饭吃的，又有谁不是一叶知秋的主呢？但凡遇到老板娘这样的安排，谁还不知当晚画舫的主次呢？
大抵来说，花魁的推选更多只是个噱头，但是画舫都在遵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，那就是每年的花魁不会重复。精明的画舫老板都知道，新鲜感，才是致命的诱惑，谁又愿意重复去捧同一个花魁呢？这也是市井都说青楼是个吃青春饭地方的原因。
在众多的画舫之中，美人靠虽不是一枝独秀，但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。这与美人靠老板娘的精明能干直接相关，也与美人靠姑娘们的美貌是分不开的。相比较而言，美人靠的花魁大赛，人气也就更高了。人气越高，画舫的收入也就更加可观，所以看着满座宾客的大堂，美人靠老板娘是由衷的开心，她不断穿梭在大堂里，忙着招呼一桌一桌牛鬼蛇神的宾客。
待得招呼好了所到宾客，美人靠花魁的推选也就如期而始。姑娘们都有自己特定的号码，推选之初，宾客们也只能是推选出心仪的号码，至于姑娘芳名，就得等到推选结束才能知晓了。
没有任何悬念，知州府陆公子是第一个表明自己推选意见的，而后基本就是按照座位秩序了。陆公子推选的自然也是压轴出场的姑娘，姑娘唱的是《胡笳十八拍》的第一拍。事实上，不论姑娘的歌艺如何，就凭陆公子推选了她，今晚也就基本宣布了她的花魁。毕竟不长眼之人，还只是少数。
原本比较顺利的推选过程，在末尾时发生了点小小的意外，但是总的来说今晚美人靠花魁推选也算顺利了。老板娘也没有料到，在最后两位推选时，会出现小插曲。
最后投票推选的是一大一小两宾客，看情况是同路，年纪小一些的更像是主子；年纪大一些的看起来已过而立之年，像是年轻人的随从，两人一身穿着都是大同小异的扬州丝织打扮。
这一大一小宾客所推选的花魁，竟然是位端茶送水的画舫姑娘。可是姑娘并没有在画舫表演，也没有自己所属的号码。老板娘无奈，又临时给这姑娘加了个0号。
这端茶水的姑娘长得也是好生水灵，就是年纪小了些。看起来十四五的模样，那圆圆的脸蛋就像是能拧出水来的样子。一双澄明的眼睛水汪汪，还有一副与之年龄完全不符的曼妙身材。或许说，曼妙身材才是两个宾客推选的根本原因吧。
从穿着打扮，大伙也能基本看出两个宾客的家境。毕竟在金陵，一般一个中等收入的人家，也都会有一两套中上的扬州丝织衣衫来装点门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