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，大哥你是知道的，我不习惯在下面……”
李凤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说道，李建元看着他，丝毫也没有放松的意思，步步紧逼：“之前我也不习惯，渐渐就好了。”
“……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？”李凤吉忽然有些烦躁，他蓦地抽回了被按在李建元身上的手，翻过身不去看李建元，只闷声道：“原本好好的，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事了？我不喜欢这样，不想，完全不想。”
“为何？”李建元一向在李凤吉面前十分温和，很由着李凤吉的性子，但此时却一反常态，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，他一只手按上李凤吉的肩头，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李凤吉的身子扳过来，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，只是沉声道：“阿吉，我想要你，你也一直都明白，但你也一直在故意回避此事，别再说什么怕疼之类的借口，一个七岁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，断了一根肋骨也没吭一声的人，又如何会怕疼？”
李凤吉闻言，没吱声，半晌，一直到李建元几乎以为李凤吉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，李凤吉才突然轻声道：“……大哥，你说过，你是喜欢我的，我是你唯一钟情之人。”
不等李建元回应，李凤吉就自顾自的说下去：“你说你喜欢我，对此，我也深信不疑，但你现在不过二十多岁，人生还有很多年，以后如果碰到其他喜欢的人，比喜欢我更喜欢的那种，你要怎么办？”
李建元皱了皱眉，沉声道：“我的感情没有那么泛滥。”
李凤吉轻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可人都是会变的，大哥，你还这么年轻，一切都还没有定性，谁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？”
李建元闻言，微微直起上身，一只手撑在李凤吉身侧，低头看着他，说道：“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？还是说，对你自己没有信心？”
李凤吉转过身，微微摇了摇头，看着李建元，道：“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……”
李建元眉头深锁，刚要开口，就听李凤吉低声道：“你不是我，大哥，你不知道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到底有多么不确定，也不知道我私底下是多么患得患失，惶惶不安。”
李建元不语，他在昏暗的光线中似乎努力想看清李凤吉脸上的表情，以此衡量某些东西，片刻，他才缓缓说道：“阿吉，你是在害怕，害怕得到以后……又失去？”
“……也许是吧。”李凤吉不置可否，他抬手轻轻抚上李建元的脸颊，“大哥，以后的事情，谁也说不准。”
李建元漆黑的眼睛里幽深一片，道：“我不在乎。”他说，声音沉沉的，带着一股冷冽，“你我之间的情意，不会改变，至少我不会变。”
面对这样的李建元，李凤吉沉默，但很快，他就轻轻叹息，道：“好，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，但……这么说吧，大哥，你如今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，一辈子只爱一个人，跟对方互相扶持互相照顾，直到老了、死了……我相信你现在就是这么想的，但我不敢去赌你永远都会这么想，或许我不仅仅是对你没信心，但我怕你我这样的人，终有一天会变心，就算本身不想变，但现实也会让人改变。”
“……至少我不会。”李建元的唇抿紧，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，眸子暗沉沉地看着李凤吉在昏暗中有些模糊的面孔。
“我相信你此刻的真心，但我不敢相信时间，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，能够改变一切，包括人心。”李凤吉表情平静，不徐不疾地说道，他的手在李建元的脸上缓缓抚摸着，“大哥，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，虽然我很好，大概能配得上这个世间任何人，我也用不着依靠谁、听从谁的安排，我能决定自己跟哪个人在一起，但是我不敢说我有能力让你和我永远都平静幸福地在一起，毕竟世事无常，对老天而言，你与我，都不过是普通的凡人罢了。”
李凤吉忽然眼神变得异样起来，他的手从李建元的脸上慢慢下滑，来到肩膀，握住了李建元的肩头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大哥，你知道的，我是个非常自我的人，非常自私，如果将自己交给你，我就是在你面前再无保留，将一切都给了你，那么将来我们之间一旦有什么变故的话，我失去的就太多了，多到让我无法接受，而不将自己交付于你的话，我就还是我，永远为自己留有余地，在这段关系当中还可以进退自如，你可以说我自私，因为我本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李建元一字不漏地安静听完了这番话，他定定看着李凤吉，片刻，才说道：“阿吉，你的确自私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眸底有着复杂之极的神色，声音也似是多了一丝喑哑：“我可以为你付出很多，一往无前，而你却处处为自己预留退路……我不知道在你心里，我对你而言，到底占据着一个什么样的位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