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叹了口气,很快站远了些,这动作也没避讳着陆峥。

    陆峥注意到她的动作,眼睫低垂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老妇犹豫再三,到底看陆峥是个娃儿,还是开口,为难道:“不是我们不帮忙,风寒药值几个钱,村里人情往来,我们每个月总要送出去几副。可……哎,你们家不一样。林大户派人来村里嘱咐过,你们是……我们都是在林大户手下讨生活的,实在不能帮衬你们。”

    未尽之言,陆峥懂了。

    林大户是镇上的领头羊一派,村里人要想过好点,免不了和镇上有经济往来,也就免不了要依仗林大户。

    而林大户在得知自家那个阴子没淹死在水里被鱼吃掉,反而还被人救下来养着了,他打定了注意要让他死,让他被天收了去,因此让任何人不得帮衬他们分毫。

    亲生子女,却妄听他人言,赶尽杀绝,不留情面。

    陆峥想到家里的媳妇,想到系统评估的治愈可能性,想到媳妇今天的险况……

    林家的……杂碎。

    罢了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陆峥深深低下头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必要情况下的心机与手段是存活的必备技能。

    组织好语言和表情,再抬起头时,陆峥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,两条小眉毛扭着,嘴一瘪,小小的脸蛋上满是让人心碎的难过:

    “刘爷爷,你说什么呢……我,我才不是煞星…我不是煞星。”

    豆大的泪珠圆滚滚地掉出来,啪地砸地上。

    “刘爷爷见过小峥爹爹和阿娘吗?刘爷爷能不能帮小峥问问,爹爹和阿娘为什么不要我了……刘爷爷,您是救死扶伤的大夫,您救了那么多人,您能不能帮我把爹爹阿娘变回来。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,呜呜呜……

    爹爹阿娘没了,哥哥也要没了,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,呜呜……刘爷爷,您帮帮我吧,呜哇哇……”

    他今日本就疲惫不堪,虚弱得可怜,跑那三里路靠的是男人的意志和他媳妇,如今站了没多久,哭又伤神,超负荷的身体就这么软在地上。

    深夜寒凉,皎月高挂,屋外蟋蟀与蛙鸣热闹,衬得这屋里无端孤寂。

    黑夜让人脆弱,让人心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