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或许,以前见惯了他穿素白的袍子,刻意附庸风雅,而今见他如此装扮,纵是已然见过好几次,但时至今日,她仍是心生抵触,更也心生不惯。

    “不过是在想,今儿楚京的天气倒是凉薄得紧,便是仅吹得半缕风,就已觉浑身发寒。是以如今之际,倒也怀念东陵的暖和气候。”

    思涵默了片刻,才唇瓣一动,淡漠低沉的出了声。这话一落,她目光便稍稍朝前一落,顺势在宫奴们托盘上那些珠玉与那件绛紫华裙上扫了一眼,神色微微一深,话锋一转,继续道:“摄政王此际过来,是为何意?”

    她这话问得极为直白。

    待得尾音一落,她便稍稍抬眸,清冷的目光再度凝在了蓝烨煜面上。

    他并无太大反应,仅是微微一笑,温润缓道:“东陵气候的确比大周暖和些,只是楚京虽凉,但也并非一无所好。毕竟,气候凉薄,自能容易让人清醒。长公主你说可是?”

    思涵淡道:“也是。本宫瞧这整个楚京之人皆极是清醒,想来摄政王这新帝磅礴的野心,他们也是一清二楚。如此,就不知摄政王空有宏图之志,而你那楚京的百姓,是否愿意配合了。”

    似是不曾料到思涵会这般说,蓝烨煜神色微动,那儒雅风华的面上逐渐漫出几许不曾掩饰的诧异。

    却也仅是片刻,他面色便已瞬时恢复如常,轻笑一声,缓道:“临别在即,长公主对微臣都不愿说些吉利的?大战在即,微臣与楚京之人,自会上下一心才是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说得有些随意与朦胧,似是无心将思涵之言全然否决与点破,待得这话一出,他便迅速朝思涵扫了一眼,随即便话锋一转,继续道:“微臣今日为长公主准备好了衣裙,长公主怎退回来了?”

    思涵冷眼扫他片刻,回头过来,无心再观他面色,“华袍加身,自然不适合风餐露宿的赶路。倘若摄政王当真要送本宫衣裙,送些干练的衣裙过来,自会合本宫心意。”

    她嗓音极为淡漠,语气也冷冽阴沉。

    则待尾音刚刚落下,蓝烨煜便已薄唇一启,平缓无波的继续出声,“虽为风餐露宿的赶路,但长公主好歹也是金尊贵体,自然也该衣着光鲜体面才是。”

    说着,分毫不待思涵反应,亲自伸手将身后宫奴手中端着绛紫华裙端了过来,并上前两步递于思涵面前,“这衣裙,长公主还是换上吧。”

    思涵眼角一挑,心底也陡然起伏开来。

    她倒是未料到,今儿本该是离开之际,奈何这蓝烨煜竟因一套华裙而与她杠上了。

    她眉头一皱,强行按捺心绪,阴沉冷冽而道:“摄政王心意,本宫已领,但这身衣裙,本宫自是不会穿。”

    “倘若,微臣定要让长公主穿上呢?”他柔和如初的出了声,语气并无锋利,但却夹杂着几许不曾掩饰的执拗。

    这话入耳,思涵瞳孔皱缩,当即冷眼凝他,脱口的语气,也终归是卷了几许怒意与厚重,“蓝烨煜,你究竟想如何?怎么,如今是突然反悔让本宫出得楚京了,是以便想用这身衣裙来故意对本宫找茬?”